第二天，饶峰早早起来草草吃了点饭，忍着昨天晚上醉酒的痛苦，还是和王大明一起，匆匆地赶往城北区政府。 路上，饶峰把一万块现金给了王大明：“你拿着，这是我从家里拿的，说不上用的着。如果用了，你证明这是我的钱，以后要还我的。” 他们刚到，老杨也到了，对饶峰说：“走吧，刘区长在办公室等着咱呢！” 饶峰和王大明跟着老杨进了大楼，乘电梯到了十二层刘副区长的办公室。 刘副区长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，老杨他们三人一进门，刘区长一边和老杨热情握手，一边指着旁边的那人说：“这是我们区环卫公司的时总，你说的那事，找他就行了。”然后转向时总：“这是市政府办公厅的杨处长，他的战友想买些我们淘汰的垃圾方箱。都是我们淘汰的东西，你看着给作个价，差不多就行。”接着又转向饶峰，问老杨：“这位就是你的战友吧？在哪里当局长？” 饶峰连忙伸出手去：“刘区长好！我是饶峰，是淮沄市的环卫局长。谢谢您了。” “不用谢我，你记得你的老战友的人情就行。再说，都是为了环卫事业，这玩意不能吃也不能喝，就能用来盛垃圾，你买回去也是为了政府，对我们来说也算是物尽其用，心里也会舒坦一点。” 刘副区长招呼大家在沙发上坐了一会，又对时总交待了几句。老杨看出来刘副区长还有其他的事，和饶峰使了个眼色，就起身致谢告辞。 刘副区长又客气地挽留了一下，他们便离开了副区长的办公室。 下了楼，老杨表示自己上午还有事，又借着自己的身份以及和刘区长的关系忽悠了一顿时总，然后回市政府了。 城北区环卫公司坐落在一条国道边上，靠近城区的边缘了，一个很大的院子，占了几十亩地的样子。在院子的北边和西边，是一片平房，办公室和车队合在一起，在这片平房里办公。其余的地方，很大的一片是停车场。因为是作业时间，大多数车辆外出了，只有少量的车在院子里。在院子的南面靠围墙的那片，大堆的废旧垃圾箱堆在一起，边上还有几辆报废的车辆。 时总招呼饶峰他们到他的办公室坐下。时总的办公室布置的很简洁，没有花里胡哨的东西，有的都是必备的办公用品，看起来他是一个朴素、讲求实际的人。 时总把冲好茶的盖杯端到饶峰面前说道：“一大早，刘区长就把我招呼到他办公室，吓了我一跳，以为是工作上出了什么杈子，原来是你老弟要买些垃圾箱。这事你根本不需要那么复杂，直接找我就行了。” “这不是我不认识你么。今天认识了，以后有事就不会客气了。”饶峰笑着回答。都是环卫人，虽然是第一次接触，那种行业的亲近感，是其他行业没有的。 “按照市里的统一要求，垃圾方箱在城区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。以前我们也当成个东西，现在不值钱了，你要多少，我看能不能给你凑起来。”时总大度地说。 “说实话，我们库里还有一百个还没有使用过的，绝对是新品，购置价是一一千六百元。院子里这些旧的，好的八成新，约有三百多个。其余的有五六成新的，有三四成新的。只是从淘汰下来以后，就那么堆着，若干日子没人管，风吹雨淋，看上去不像样子了。”时总的态度非常诚恳。 饶峰想了想说道：“那就要四百个吧。那一百个新的，加三百个八成新的，你看要多少钱。” “你是区长介绍来的，再说这些东西我们也用不上了。但是作为国有资产，还是要有去向，要有价格，要有正规的手续。你先出个价吧。” 饶峰一点顿卡都没有：“那这样行不行。你那一百个新的，每个二百块。那些旧的，每个一百块。” 时总的脸色有点难看：“饶局长，你也太狠了。你给的这个价格，我卖铁都不止这个数。” 饶峰笑了。“时总，你卖铁，我信不止这个数，但也不会多多少。你给我，这些方箱还能继续为环卫事业出力。除了给你这些钱以外，我、还有我们淮沄市环卫局，都欠着你的人情。我也是人穷的不是，如果有钱，多给你点也是可以的。好在有政府老杨的面子，有你们刘区长的关照，你在其他同事面前也有说辞。”饶峰面不改色，脸皮厚的像堵墙。 时总想了想，无奈地笑了笑：“饶局长，看不出，你还是个买卖人。算了，既然刘区长发话，我就担点责任，就按你说的价格给你。记着，这可是你说的，你欠我一份人情。” “记着，记着。以后有机会，我一定还你。”饶峰的心里，那个高兴劲就别提了，但面上却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。 王大明在边上看的目瞪口呆，对饶峰的操作从心底里佩服。 饶峰趁热打铁，又对时总说：“时总，你好人做到底。那一百个新的，我马上安排人来拉。那三百个旧的，借你的地方，我安排人来整理一下，主要是去锈喷漆，翻新后再拉回去。所有的费用我出，你提供个方便。” 时总万万想不到饶峰还有如此操作，无奈地摇摇头：“好说，好人为到底，送佛送上天。我看，反正是被你赖上了，你说怎样就怎样。” 饶峰看出，时总不仅是看区长的面子，对同行的照顾也是真心实意的。 定好了原则，两人谈话的话题轻松多了。时总叫来了他们的仓库主任，饶峰安排王大明，先去仓库点验了那一百个新的，然后再去院子堆放的那些方箱中挑拣出好的来。时总安排车队长，调一台叉车，专门用于挑拣那些好一些的方箱。 饶峰把王大明手里的那一万块钱要过来，在王大明和仓库主任忙着点验的时候，趁着办公室没人，饶峰拿出了那万钱，递到时总面前：“没有多，给兄弟们几个酒钱，算是我的心意。真的非常感谢你。” 时总一楞，随即明白了，立刻用手推了回去：“饶局长，我们不需要。” “你不需要，下面还有许多只眼睛看着，你别嫌少就行了。”说着，起身走到时总的办公桌前，拉开抽屉放了进去。 这是时下的潜规则，再正直的人也难免。就时总而言，确实下面还有一群眼睛瞪的溜圆的人，要把他们的嘴堵住，让他们无话可说。这种事情，饶峰清楚，虽然心里不屑，但他能体会到别人的心境，也只能随波逐流了。 饶峰安排王大明在这里临时住下，负责挑选出三百个好的方箱，并找工人进行除锈喷漆。 中午，饶峰要请时总和他们班子的同志吃饭，时总大手一挥：“这是哪里话，天下环卫是一家，走到哪家吃哪家，哪有在我的地盘上，要你请客的道理？”时总把他们班子的同志，连同仓库、车队、办公室的负责人，一同请进了饭店。除了下午值班带队的一位副总以外，其他的人都放开了量喝。饶峰又是酩酊大醉，是小李把他扶到了车上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