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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环卫局长》连载——第十二章 两节时刻（4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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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年01月03日
下午，饶峰带队来到白虎办事处考核。把人安排下去以后，他便让周主任带他看一段市容和两个村庄。 饶峰的家就在白虎办事处，白虎办事处的大多数主街道他都熟悉。即使如此，他还是随着周副主任一起走上了街头。 现在的政府大楼是新规划的，已经有快三十年了。当年政府坐落在老城区，道路狭窄，周边建筑拥挤，没有规划的空间。当时的县政府领导，还是有一定眼光的。在社会存在很多质疑的氛围中，毅然拍板决定政府西迁，在一定的时期内，也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。现在看来，政府外迁的决定是非常正确的，一下子打开了城市发展的空间，带动了城市发展，完善了城市的道路系统，与后来全国的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自然地对接上去，形成了淮沄市新的发展格局。 政府门前的大街叫中华路，名字起得大气，道路却不是很宽，两侧的建筑红线只有十六米，算下来，道路红线只有十二米。现在看起来有些窄了，在规划之初却是很宽畅的大路。道路两侧高大的法桐有些年岁了，有些生长茂盛的都搭接到了一起。一月份，树上的叶子已经掉落的干干净净，只有横斜的枝条在寒风中颤抖。行道树的底下，绿篱修剪的整整齐齐，绿篱上叶子变得有些枯黄，但整体看上去还是绿色为主。绿篱底下的落叶清理的很干净，给人一种洁净的感觉。市政府是一幢四层建筑，体量不大，只有少数的政府部门在此办公。在此集中办公的单位都是没有下属单位，也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“没有腿”。大多数的政府部门都有下属单位，都围绕在政府周边单独建设办公楼宇，虽然体量很小，却也是单体建筑。站在十字路口，东西南北一望，可以看到很多独立的办公楼。从外观上看，这些建筑没有重复的样式，可见当年设计的时候是下了一定功夫的。 道路的路面非常平整，路沿石安装的也整齐，两侧的人行道铺装简捷明快，基本没有破碎。站在路边上远远望去，道路黑亮，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暗色的光。路上没有一点垃圾的痕迹，也没有遮掩垃圾的存在物。这从一个侧面反映出白虎办事处的环卫管理是到位的。 没有高楼大厦，也没有很高档次的建筑物，但道路两侧的建筑却很好地营造出了相对完美的城市环境。相比于青龙办事处的街道，两者不在一个层次上。 这是全市最好的一条街道。接下来，周主任和饶峰又绕到一些相对差一些的街道上。虽然卫生的保洁状况不错，但视觉效果却差了一大截。 周主任带着饶峰来到了一个新村。白虎办事处辖区内，有不少的新村，都是市政府外迁时统一规划的。村庄的道路系统完善，只是相对落后，路面是素水泥浇制的，两侧的排水沟都是石头浆砌的明沟。虽然有人按时清理，但沟里的垃圾特别是轻质垃圾较多。街道上基本没有绿化，道路规划时就没有考虑绿化的布置。横竖道路、胡同都进行了硬化，道路宽度大约都是按六米进行布置。看上去整齐有余，功能不足。路面的保洁说的过去，感观印象可以，比之青龙办事处的老城区村庄，明显有一定优势。 饶峰又让周主任带他去一个老村庄看了看。老村庄的村庄面貌参差不齐，有很旧的低矮建筑，建筑群落里面坐落着一些翻新的房屋，在宽度和高度上与原有建筑格格不入，晃得十分突兀。里面的道路系统不完善，宽窄不一，弯弯曲曲，断头路不少，排水系统基本没有，完全依靠自然排放。有比较新的近期建筑区域，周主任告诉饶峰，这是新规划片区，里面有完善的道路系统，横平竖直，宽窄基本够用。也是明沟排水，缺少绿化，有不规范的亮化灯具。路面的保洁不是很好，房前屋后堆放的杂物较多。 给饶峰的总体印象是，村庄的环境卫生管理不规范，有很大的提升空间。 回到办事处环卫所，下去考核的同志还没有回来。环卫局的考核通知中说的清楚，考核期间不在被考核单位吃饭。饶峰告别周主任时，周主任只是象征性说了句挽留的话。 从白虎办事处出来，已经快下班了。饶峰估计王市长应该在家，就直接到了王市长办公室，碰到了刚从外面回来不久的王市长。 “王市长，我估计您在家，没有打招呼就来了。没有别的事，就是今明两天组织对办事处的考核，明天下午结束。您也知道，考核期间我不允许在下面吃饭。明天晚上考核结束，我打算请参加考核单位的领导聚一聚，想请您一起。一是您 从党校进修回来还没有为您接风，二是我也是借您的面子给环卫局长长脸。三是我们这将近一年来，得到了有关单位的大力支持，我稍微地表示一下感谢，互相间增加增加感情。不知您有时间没有。” 王市长听了笑起来，开玩笑地说道：“吃顿饭还用找哪么多的理由。现在看，我明天晚上没有安排。没有特殊情况，我参加。你们定在哪里跟我说一声，我自己就去了。” 饶峰欢天喜地地走出了王市长的办公室，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到单位。 第二天一早，趁着考核组人还没有到齐的空档，饶峰把朱局长和刘晓叫到办公室，交待了晚上请王市长和参与考核单位领导吃饭的事，让刘晓安排在同一个酒店，一桌领导，一桌参与考核的同志。 随后，饶峰打电话给文明办、城管大队、爱委会和环保局主要领导，还有四个办事处的分管主任，告诉他们今天晚上一起吃饭，王市长参加。听到王市长参加，接到电话的那些领导，有事也变成了没事，异口同声地答应下来。 一整天，饶峰带队考核了玄武和朱雀办事处。与昨天一样，他把人安排下去之后，就和分管主任看了辖区部分主次干道和两个村庄。 主次干道的差距挺大，路面的平整度、宽度差不多，差距的主要区别在于两侧配套的绿化，包括行道树和绿篱，还有路沿石的铺装和人行道板的铺装质量和用材。这两个办事处主次干道两侧的建筑物质量还不如青龙办事处，比之白虎办事处差距更大。 村庄的规划建设标准也有一定差距，但差距不大。在环卫管理水平上，明显比昨天看过的两个办事处的村庄差很多。 城区村庄是城区建成区的重要组成部分，按饶峰的想法，如果城区村庄的环卫管理水平跟不上城市的发展，将形成环卫管理上的两极分体，从而从整体上拉低城区的环卫管理水准。城区村庄的基础设施建设水平低是实事，但明显的管理水平存在较大差距也是实事。从这里，饶峰看到了今年环卫管理需要抓住的一个方向。 在考核中有效促进城区整体环卫管理水平的提高，同时照顾到各办事处辖区市政设施配套的实际情况、经济发展水平的差距和村庄建设水准参差不齐的现状，是在考核中应该考虑的一个方面。 考核结束回到局里，饶峰安排考核组集中力量把两天来考核的分数统计出来，并让周庆在晚饭前交给他。同时让朱局长组织考核组的同志到酒店，感谢同志们两天来的辛苦付出。他则和刘晓早早地到酒店等着各位领导。 尽管各单位反复强调遵守上下班时间，可那是对一般工作人员说的。对于处于不同岗位上的各级领导而言，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离开。距离饶峰定的时间之前，该来的就都来了。王市长是踩着时间点来的，进入包箱后，直接被饶峰让到了主座上。 “饶局长跟我说是请我的客，你们看看，这不是让我来给他出力吗？”王市长一面落座，一面开玩笑地说。 饶峰马上接话道：“王市长，我们这些人，给你干了一年的活，你应该领着大家喝杯酒，是不是？”饶峰环顾左右，望着大家说。 大家立即随声迎合，互相推让着客位，最后把匡主任推到了主客位置上，饶峰坐到了副陪的座位上。 一切都按照时下的规矩，主陪三杯酒，大家都跟上。随后，王市长把桌上领酒的权力交给饶峰。 饶峰也要尽到地主之谊，便站起来说道：“新年伊始，我们聚到一起，我提议两杯酒。第一杯酒，祝贺王市长从省委党校圆满结业，预祝领导更进一步，走上更高的领导岗位。” 饶峰又提议：“我从乡镇上来任职，没有背景也没有关系，承蒙市长的正确领导和大家的关照，在过去的一年里，比较顺利地完成了政府的各项工作任务。我真诚地感谢大家，我敬大家一杯。”说完干了杯中的酒。 时间不长，五杯红酒下肚，在场的都有些上头了。脸色红了，说话的语气亲近了许多，一些正常情况下说不出来的话也说了出来。 匡主任酒量很大，又坐在主客的位置上，不吭声，静静地看着在座的各位说话， 尽管各办事处分管主任的地位不低，但却处在基层的位置上，应该先行敬酒。 周主任率先举杯：“王市长，环卫局成立以来，左手拿着考核的棍子，右手举着政府的政策，把我们办事处整的只会干活了。这一年，我们算了算，大约干了两年的活。不过我们高兴，市民对环卫的反应好了，我们对辖区内的管理也顺畅了。除了环卫局，就是您市长领导的好。所以，我代表白虎办事处敬大家一杯酒，我干了，你们随意。”说着，把手里举着的杯中酒喝干，还杯口朝下请大家检查。 王市长提议大家把喝酒的节奏控制一下，顺便问饶峰：“年终考核的结果如何？” 饶峰早就拿到了周庆给的结果，立即回答到：“白虎、青龙、玄武、朱雀分别获得一二三四名，全年的名次还没有出来。” 玄武的分管主任脸色红的像关公，插话道：“王市长，这个环卫考核，说公平算是公平，其实我们觉得不公平。我们的道路，没有一条能赶上白虎办事处的建设和管理水平。不是我们不努力，是先天条件决定，我们累死也达不到他们的水平。明年考核的评分标准是不是要考虑到市政设施的具体情况。” 玄武主任的话引起了除周主任以外，其余两个办事处分管主任的共鸣，纷纷表示细化考核的主要标准很有必要。 王市长随即对饶峰说：“虽然咱们今天的主要任务是喝酒，但大家的意见你还是要听一下。来，我们慢慢喝，也慢慢说。”说着举起手里的杯，轻轻地抿了一口。 一说到考核，大家的酒基本不喝了，一股脑地吐槽考核对他们的压力。王市长不作声，静静地听着大家的牢骚。 匡主任憋不住了，打断大家的话：“你们光说政府和环卫局对你们考核的压力，怎么就不说考核给你们带来的好处。据我所知，过去的这一年，环卫局提议，通过考核的名头给你们争取了不少钱。还有考核奖金，我记得好像最后一名都有四万。也就是说，在座的你们最少的都能在考核中得到一万奖金。这种好事，我们怎么想都摊不上，你们还一肚子牢骚，真不知道你们是撒娇还是发飙。” 匡主任的话引起了爱委会主任的响应：“其实，就是没有奖金，你们都得干活。环卫管理既然下放到办事处，那就是你们的工作职责，就得干好。为了鼓励你们，政府给了专门的奖金，定了考核的程序。你们吐槽考核，是既想拿奖金，又不想让政府管着，哪有这样的好事？” 城管大队长跟着调侃：“你们对考核有意见，对奖金没有意见。我听你们的意思，好像是奖金拿的有些难，名将低的奖金有点少。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，典型的得便宜少了就觉得自己吃了亏。就像主任刚才说的，有没有奖金都要干活，都有责任把活干好。我看，你们还是想想怎么应付考核吧。环卫这档子事，没有考核还真不行。” 各分管主任互相瞅瞅，没有人再大声嚷嚷，一时间场面上鸦雀无声。 王市长见各办事处分管主任吃憋，忍不住说道：“这就叫‘当局者迷，旁观者清’，你们觉得有委屈，别人还觉得你们占了大便宜。屁股决定脑袋，政府的考核肯定要继续下去，你们作好这方面的思想准备吧。至于环卫局，通过一年的实践，肯定会在明年的考核中，把方案调整的更加科学合理。来，饶局长给大家提供了这个场合，我也借此敬大家一杯，感谢大家平日里对我工作的支持。” 以后的话题都在酒上，场上的气氛很放松。有领导在，大家也注意影响。最后，除了略显多点，没有一个喝大了的。 借着酒局，表达自己的思想和感情，增加相互间的了解，协调相互间的关系，是中国传统交际方式的一种形式。人是有感情的，官大官小都不能免俗。 饶峰借此机会，表达了对分管领导和平行单位在工作上的支持，心里面找到了一种蕴含在深处的平衡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