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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环卫局长》连载——第十四章 铺垫(5)
2024年03月12日


    第二天上班后,饶峰安排好了工作,就和小李又去勘踏昨天看到的那片山坡。

    昨天他们是从北面上去的,路途比较远。这次他们是从南面进去,直接从豹山冲村的西头穿村而过。
    饶峰通过地图查到,豹山冲村北面的那座山叫豹山,是这片丛山群落中最高的,以他的军事知识判断,豹山海拔不会超过一百米。豹山冲村,大约是因为在豹山脚下而得名。
    村子在一条小溪的北面,小溪从西向东伴村而行。小溪的南面是一条土路,在山区里,这条路也算是比较宽的,能够双向会车。路上有黄沙撒在路面,明显有人工维护的痕迹,但维护的确实不够到位,好多地段出现了明显的裂痕。
    土路南面,有一片东西向狭窄的土地,看上去土地肥沃,里面种着一些越冬的作物和蔬菜。长期在农村生活和在农村基层任职的饶峰,一眼就看出,这是村民的自留地,是人民公社时期留下的痕迹。狭窄地形的再南面,是一道东西走向不高的土垄,整个村子背山面水,自然坐落符合中国人居住的风水习惯。
    村庄的房子建的有些零乱,显然是规划管理不到位。除了穿村而过的道路,那些南北向的街道,几乎没有一条是笔直通透的。
    已经是大半上午了,太阳高高地挂在天空,春日的阳光是温暖和煦的,街上没有多少人。在一些临街背风的院落前,有些上了年纪的在晒阳阳聊天啦呱。饶峰的车辆慢慢驶过,那些晒阳阳啦呱的人只是瞥了一眼,就各自说着各人的话。现在,就是像豹山冲这样闭塞的村庄,见到外来的车辆也不会惊奇,汽车已经逐渐普及,成为家庭的日常生产生活工具了。
    出了村庄不远,有一条南北向的大路出村的道路相交。这也是一条土路,明显是规划过的,是公路的基础,日后当地的经济条件好了,路面一硬化,就是一条标准较高的乡村公路。
    上了南北大路,车子行驶了不远,就到了豹山山梁由东西转向南北的拐角,这里的山坡更加平缓,面积挺大,视野也开阔。饶峰让小李停下车,他下车向四周望去。
    西面的山坡呈三十度以下的坡度延伸到脚下的路面。越过路面,东面是坡度更小的土地,绵延着铺向远方。山势的影响还在,只是越来越小。西面的山坡上,有几块成片的树苗地。直立的树苗,有常青的松、柏类,在春风里绿意盎然。就是那些落叶的乔木和灌木,远远望去也绿意涌动。可以想见,用不了多少日子,绿色就会覆盖整片林木。树苗地之外,大多数是去年收获庄稼后留下的白地。远远望去,灰白色为主,中间有少量的麦田呈现出绿色。近处仔细观察,地上已经有大片的绿色,遮盖在越冬的杂草下面。这不由得让他想起两句著名的唐诗:“天街小雨润如酥,草色遥看近却无”,春天细雨中的长安,绿色萌动,还没有完全呈现,却预示着又一个春天的到来,标志着一个新四季轮回的开始。诗人的意境颇有新意,与他目前看到的时异意同,只不过此时没有小雨,只有温暖的春风。
    饶峰让小李在车上等他,自己越过路边的浅沟,朝着山坡爬去。
    经过一个冬天,反复的上冻化冻,土地表面的土壤非常松软,脚踩上去有很强的下陷感觉,饶峰的身后留下了一连串深深的脚印。那些在寒冬中死亡的枯草,根须已经腐烂,脚踩在上面,鞋底沾上许多细碎的草叶。
    饶峰走走停停,用目光测量着距离,心中默算着面积。整个东面山坡,距离村庄大约有一千多米的距离,约有二百多亩的面积。饶峰不知道市里的垃圾填埋场需要多少土地,他觉得,这片山坡应该能够满足要求吧。
    不远处,有几个村里的人在返青的麦田里划锄保墒。饶峰看了一会地形地貌,想着向这些村民了解一些情况,便朝他们走去。
    远处看是一整片地,走近之后才发现,这是很多人家的地。零碎的地块间有明显的间隔标志,各人都在自己家里的地里忙着。由于地块相邻,相互间隔着不远的距离,人们不时地停下手里的活,大声地说着村里的一些事。
    饶峰在忙碌的人群里选定了一个年龄较大的男子,看上去有六十多岁了。他的麦子地在相对边缘的位置,与那些人说话的人隔着距离,在别人嘻嘻哈哈的声音里,默默地划动着手里的爪钩。
    饶峰走到他的跟前,笑着说道:“大叔,您这是在划锄?”他明知故问。
    老人个子不高,脸上布满皱纹,脸色黒黒的,手里拿着一个长柄的爪钩,一边划拉麦垄空档的地面,一面向后倒退着身体。爪钩划过,板结的地面上留下细细的划痕,露出轻微的湿润土层。他的面庞上有细微的汗珠浸出,看起来应该是干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活了。
    老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,望着近前的饶峰,没好气地说道:“不是划锄是什么?你不是吃庄户饭的?没话找话。”似乎对饶峰打断他干活很是不满。
    饶峰也不生气,掏出一支烟递过去,笑着说道:“来,吃支烟歇歇,我问你个事。”
    见饶峰递过烟来,老年男子不作声了,默默地接过去拿在手里,疑惑地冷着脸问道:“什么事?”
    饶峰给他点着烟,然后问道:“你是这个村的?”饶峰指着不远处的豹山冲村。
    “是,这一片山都是俺豹山冲村的,我在这山上种地,当然是豹山冲村人,要不然你以为我是哪里的。”老人回答的理直气壮。
    一接触,饶峰就知道这人是个杠子头,接他的话能叫他噎死,也能叫他气死。便不接他的话,继续问道:“这一片地大约在多少亩?”他指着山坡东面这片,不包括山坡南面的那片。
    “二百多亩吧,具体多少我也说不上来。地分到各户都快二十年了,当时这里每个生产队都有,合在一起,只能有个大概起数。具体多少,恐怕没有谁能说出来。”老人的语气缓和了下来。
    饶峰不愠不火地继续问道:“你们这片地上,都种些什么作物?一年一季、一年两季、还是两年三季、三年五季?”
    老人听出来饶峰对于农业生产不是外行,便收起了轻视之心,一边吃着手里的烟卷,一边盘算着如何回答:“这里是山坡地,基本靠天吃饭,种的都是当地常见的东西,一般就是苞米、麦子、地瓜、谷、花生这些东西。基本上是一年一季,有些勤快的人下力,能倒出茬子来,多数人家不愿意费那个劲。一年两季的很少,能两年三季就不错了。”说话间,口气缓和了很多。
    “一年算下来,一亩地能出多少钱?”
    “这些山地土层薄,种起来费事费力。一亩麦子能收六百斤就不错了,一亩苞米也差不多也是产这么多,算起来毛收入六七百块,人工肥料白赔上。要真算账,是没有什么账算,去了炭钱没火钱,有时忙活一年,连本钱都不够。”
    饶峰听到这里,和他估计的差不多,在这样的山地,道路状况不好,机械化普及不下去,基本上靠人工劳动,效率低,收入和产出能平达平就不错了,微利和亏本都是正常的。
    “那些人家种树苗的收入不错吧?您怎么不跟着种树苗?”饶峰换了一个话题。
    老人瞅了饶峰一眼,有些无奈地说:“大家都知道种树苗挣钱,可那得能卖出去,卖不出去就干瞪眼,还不如种点粮食得点现成东西。”
    饶峰盯着老人的眼睛问道:“我把这片地租下来种茶叶行不行?”他耍了个小心眼,想听听老人对手里土地的态度。
    老人立时警惕起来,脸上平和的神色消逝了,换上一脸严肃:“庄户人,种地打粮食是本分,其他的都是歪门邪道。别看着那些种树苗的,有时几天就能进几千甚至上万的钱,我打心里看不起他们。遇到灾荒战乱的年头,手里的钱就是纸,缸里的粮食才是活命的本钱。”他说的口沫横飞,仿佛灾荒战乱马上就要来临似的。
    饶峰笑了笑,缓和一下气氛,接着问下去:“你把地拿出来,我出租金。你不用这么辛苦,用租金来买粮食吃不也一样?如果你愿意,身体允许,可以来茶园干活,挣一份工资。不用出村,有租金有工资,不比你自己种地强?”

    老人沉默了,好大一会不说话,手里的烟卷就剩下一个蒂巴。他扔掉烟蒂巴,像是想通了一件大事,下了决心似的说:“那也不中。我收你的租金,是剥削行为,不劳而获。咱是共产党员,不能做不劳而获的寄生虫。你雇我干活,也是剥削行为。如果把地租给你,我就失去了土地,就没有了生活来源,相当于我就成了你的奴隶。政府把土地承包给我种,我是堂堂正正的主人。虽然地里出的钱不多,但我的腰杆挺的四直,不求任何人。刮风下雨天,我说不干活就不干活,身上不舒坦,也可以不干活。如果给你打工,你让我什么时候干活就得什么时候干活,自己说了不算。就是挣的钱再多,也是奴隶地位。我都六十多岁了,不能为了多挣点钱就放弃自己的脸面和身份。”

    老人说的义正辞严,板着个脸,就像饶峰欠他钱似的。
    饶峰的心里好笑:这那跟那里,怎么和奴隶主人这么重大的问题混到一块了。看老人那认真的样子,再说下去,弄不好会打起来。他望着不高的豹山,觉得党和政府在农村的方针政策,还有很大的落实空间。这里算不上十分封闭,一个老共产党员,对于改革开放后的农村土地政策的理解处于这种状况,是他没有想到的。如果不是自己亲身经历,别人怎么说他都不会相信。
    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生活经历,在生活中逐步确立生活目标,形成自己的生活理念。这位老人活了六十多岁,不知道他生活中经历了什么,能从经验中得出这种认知,也真是奇葩。
    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,了解了一些情况。至于日后的工作,那都是遥遥无期的事,“车到山前必有路”,日后的事,现在想都不需要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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